沙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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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沐】求死本能 03


      红雾没有味道。只是浓得有些凝滞。


      它如妖魅一般塞住人的视听,灌重人的手脚,魂力的运转亦变得迟缓。


      唐三的恨意胀得睚眦欲裂,紫光混着眼里的血丝狰狞地发黑,他拼尽全力破开红雾,青筋暴起的手切实地抓住敌人的脖颈。


      残缺的八蛛矛伸在他背后,他将女人死死按在地上,高举起手中紫黑色的蛛矛碎刃。


      浅橘短发的女子伸臂推他,她的脸并非绝美,但上挑的眼在惊惧中仍能看出一丝妩媚。


      刃片割破了她的喉管,喷涌而出的鲜血污染了白皙的皮肤。




      一月前。


      杀戮之王所在的房间宽阔而黑暗,只有中央交叠着酒红莹蓝的菱形水晶,照亮其下大得仿佛是给巨人歇坐的黑色王座。


      他是个身型瘦长,骨架高大的中年人。黑发黑眼,面容肃穆,如山岳般沉定,轮廓看得出年轻时英武的模样。他若只是如这一般站着,并不会给手下的使者带去除却应有的敬畏外如伴虎狼的森冷。


      但这不是常态,对这名男子而言,他在成为杀戮之王后的漫长几百年间,如此不被血红九头蝙蝠王的邪气所吞噬控制的日子,微渺不可计。


      二十三号和六十六号互相打了个眼色,仍是战战兢兢地俯首侍立在旁。


      男人眼里闪动。他只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雾白的杀气伴随神赐的领域漫离在整片大陆,某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联系却在片刻前悄然断开。


      千年来,杀戮之都诞生了八位杀神,如今在世的,应有两位。


      他们从地狱之路回到人间,杀气凝敛,化为了个体的杀神领域,但仍与作为杀戮之都根基的源领域有着一点联系。


      如今联系以这样的形式断开,那片子领域不复存在。唯有一种解释。


      一名杀神陨落了。


      男人的脑海里似乎马上就要浮现出他为此而悲痛的缘由,但那记忆又如浮絮般飘走。


      几十年前,在一名青年走过地狱之路时,他曾感受到过熟悉的气息,来自血缘和武魂最深处的共鸣。杀戮之王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底的血气又蒸腾着翻涌上来。


      死的是……死的那一个是……

            

      是他的族人,是他的血亲……


      这事实犹如一道霹雳,贯穿了他几与凶兽同化的大脑。但几百年的侵蚀并非轻易能够抵抗的,他又在邪气的扑淹下,埋藏了自己真正的姓名。


      但这一瞬的清醒,让杀戮之王意识到了地上局势异变的征兆。他族人的死,与另一名杀神领域的拥有者脱不了干系,二者的气息之前曾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武魂殿……若杀戮之王未记错,另一位在世的杀神,现正是武魂殿的教皇。


      杀戮之都与武魂殿签订的契约拟生效数千年,可武魂殿的势力从不曾停止扩张。近几十年来,其野心更是膨胀到空前的地步,不断试探着将爪牙伸向杀戮之都———类似间谍的手段,不在少数。


      到如今,怕是又一波动荡要来了。在抵御外来的危机之前,杀戮之都内,也该做场清洗。





      刺伤七七三一女人颈间血流如注的画面,让唐三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眉头轻颤,眼神微涣,片刻又回过神。


      “给你个忠告,那女人不会是杀你的第一把刀。”


       许是因为不愿让自己刚救下的人再轻易中套毙命,唐三提醒道。

       

      “为什么?”七七三一问,他同意九五二八的看法。他不认得那女人,若女人是为了私仇,他实在毫无头绪。据经验来看,这女人多半是被谁派来的杀手。此次不成,定有后招。


      不过,他想听听九五二八的看法。


     “我查看了那女人的尸体。”唐三道:“她的身上没有魂骨。何况以她的身体强度,大概是没有办法融合自己的魂骨的。”


     “你中了类似魅惑的技能。我很好奇这魂技从何而来。”唐三淡淡道:“她身上魂力波动有异样,我现在倒觉得,那是操纵她的人留下的痕迹。”


      唐三曾判断那块魂骨品阶不高,因为单就施加在七七三一身上的“魅惑”技能而言,并不高明,但无论是魂骨还是魂技,能够达到操纵其他魂师,借刀杀人的程度,怎么想都有些来头。


      “即便不是魂骨……能使用魂技的,还有执法队的人。”七七三一扶着下巴思索,“但若是执法队的人要杀我,大可以直接动手。”对上能使用魂技的魂斗罗,哪怕是封号斗罗也难以幸存。




      二十八天前的尸体拍卖会,七七三一没能够将那块头部魂骨纳入囊中。


      这也成了他如此轻易便中了那女人的计的原因之一,戾气对他精神的磨蚀日趋严重,摧残得七七三一如同戒断时期的瘾君子。清醒的时段并不多,偶尔理智回笼,又因缺乏集中力而感到痛苦难捱。


      他开始整理这段时间以来犹如雾中的模糊记忆,寻找端倪。


      因无阳光,杀戮之都的气温始终是夜晚零点附近的阴冷,也无四季之分。顺着尸体拍卖会的方向继续走,推开隐蔽的暗门,下过冗长的台阶,穿过狭暗的甬道,空间突然开阔,他进入了一层岩洞。


      七七三一朝上空望去,交错挤压的石峰岩壁里露出一角紫芒,是夜空中上翘的月尾,冷冷地向底下的人讥笑。


      他再往下走几步,便看不见月了。只有手上亮着魂力印记的入场牌指引着方向。越往下走,空气竟越发热了起来。


      七七三一很快明白了缘由,随着他的深入,从下方突然映出红色的光热,远处的地面逐渐陷裂,陡崖深处滚涌着火红泛金的岩浆。


      这里离杀戮之都的尸体处理厂极近,那些尸体被运来,搜刮干净后,直接抛下炙热的岩浆。


      他被戴着面具的侍从领上了一个高处的岩洞,洞穴深处敞着沙发和古朴的竞价魂导器。

      

      七七三一朝洞外看去,这上上下下十几层楼高的洞壁,嵌着许多大小相似的深长的溶洞,里面大抵都待着人。因有崎岖怪石的掩映,洞穴里的拍卖者们很难看见对方。


      地形复杂,底下便是熔岩,在这杀人越货,恐怕货没到手,先绝了自家的性命。基本断绝了大部分人厮斗的心思。


      作为拍卖员的主持人,是一名执法队的魂斗罗。他面容苍白,显得机械又冷漠。


      这里的拍卖很奇特,因为没有通用的钱币,经常会以物易物。作为交换的,甚至是一个承诺,一个任务。


      而拍卖的最终受益方,是杀戮之王。


      这里与其说是拍卖会,不如说是杀戮之王牵制城中人的交易会。


      拍卖按流程走下去。有趣的是,当某一件稀有的魂导器呈上来时,七七三一听见顶上传来一句中气十足的吼声,那声音充斥着不满:


      “妈的,这东西是老子杀了他,你们才有机会从他尸体上扒走的,现在还要让我再来拍它?真他妈不值。”


      “地狱杀戮场中尸体的遗物,归杀戮之王所有。”拍卖员平静地回复。


      那人噤声了,许是在一旁监视的执法队员压制住了。


      岩浆不断蒸腾,仿若一条血色的长河,七七三一总觉得温度在不断地升高,热得他脑子发糊。杀戮之都里那股戾气在拍卖会的溶洞里尤为浓郁。


      侍从给他备了一杯血腥玛丽,放在桌上。他有些厌烦,不愿多看它一眼,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遥远的声音忽然传来,“你还好吗?”


      是九五二八的声音。


      七七三一猛然抬头,脑袋又痛了起来。唐三瞧见他眼里的重新浮上来的血色,凑近来观察。


      “我……没事。”


      记忆的模糊,似乎就是从拍卖会的那天晚上开始的,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回忆。


      也许现在不是时候,七七三一心想。


      他转向唐三:“我叫戴沐白,你叫什么?”


      唐三睫羽轻颤一下:“我叫……唐银。”


     “你是昊天宗的人,没错吧?”七七三一看到过对方使出的昊天锤。


       唐三点头。


      “昊天宗避世不出多年。”戴沐白一笑:“其实……我很好奇你来这里的原因,你不像穷凶极恶之徒。”


       唐三道:“每个人来这里,都有自己的‘苦衷’。不过,我看你也不像嗜杀之人。”


       戴沐白摇摇头:”那是你没见过我堕落的样子。”他耸耸肩,“要说苦衷,我算是……被人追杀吧。”


      “追杀?我也算是被人追杀吧。”


      不知怎的,他俩恰巧捕捉到对方眼里一丝笑意,气氛缓和下来。


      “你在地狱杀戮场胜了多少场?”


      “十二场。”唐三道。事实上,从第九场开始,他继续参加下一场擂台的步伐就更为艰难。厮杀受的伤暂且不提,那股萦绕不去的戾气始终在不断地叠加。


      唐三非常清楚,在杀戮之都特殊的限制下形成的肉刃战中,没有绝对的压制。在一群野兽之中,用冷静和克制战胜对暴虐的贪欲,对死亡的恐惧,才是唯一制胜的法宝。


      戴沐白也在这几年刀尖舔血的生活中逐渐明白了这一点。由此而感到绝望,他几乎已是一只脚陷入血沼之中了,疯狂有时能提升实力,但被戾气所控制的人,在达到百场胜利前就被反噬的可能性高得可怕。即便达到了百场胜利,那地狱之路……


     但唐银说不定还有机会,他还没有被污染得太深。


     “你喝过血腥玛丽吗?”戴沐白问。


     “我只在进这里之前喝过一杯。”听到这个名字,唐三皱起眉头。


      戴沐白看他的反应,是在意料之中:“起初我也对它反胃。但……你知道为什么它在这里如此受欢迎吗?”


      唐三摇头,脑子里不由闪过那些从地狱杀戮场的擂台上下来的胜者狂饮血腥玛丽的情形。


       “因为它能抑制杀气。”戴沐白道:“它像罂粟一样让人上瘾。相信我,当你的胜利超过十五场后,你闻见它的味便会错觉这玩意是人间至美。”


       唐三不置可否,但戴沐白的话似乎启发了他什么。


      “听我的话,不要喝它。”戴沐白说:“它是有毒的。”


      对……毒。


      如果血腥玛丽的原料就是人血,那么毒从哪里来?唐三想到一种可能。杀戮之都所在的地下并不普通,它的土地、空气,乃至头顶那紫色的月亮,都昭示着它有非人力开辟的痕迹,也许是魂力领域。它的始终充斥着动荡不定的戾气,如果把此称为“毒素”的话……


      不,人体才是毒真正的调配厂。戾气累积在人的身体里,异化了人的血液,使人的血液成了真正的毒。


      喝下血后,血里的毒开始能满足人的兴奋,但并不能治本,最终会让毒素积累的越来越多,破坏身体和大脑的机能,让精神极易陷入被戾气操控的状态。


       唐三抬起头,目光极亮。如果他想获得百场的胜利,必须得及时清除身体里戾气带来的负面作用。


     “既然是毒,那就有解药。”他喃喃道。


     “什么意思?”戴沐白道。


      唐三斟酌着字句,向戴沐白叙述了自己不成形的想法。


     戴沐白从震惊变为认真只用了数息:“你有把握做出解药?”事到如今,他好像对唐银不可思议的能耐全盘接受了。


     “有。”唐三笃定道。


     “既然这样,我会保密的。”戴沐白举手发誓,血腥玛丽是杀戮之王控制地下城人的手段之一,他不会将解药的可能性泄露出去的,“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尽我所能。”



      他们约定在三天之后碰面。起因是唐三说,他要先做个确认。


      “这就是你说的实验?”


      戴沐白有点嫌弃地看着唐三递过来的那杯血红。血是用小白瓷杯装着的,倒显得没那么野蛮,但那也掩饰不了这是一杯人血的事实。


      “这是我的血。”唐三耐心解释这东西和一般血腥玛丽的不同。


      戴沐白接过那杯子,半信半疑地瞟了唐三一眼,唇抵着杯沿一干而尽了。


      他没敢闻血的气味,只怕腥味又激起自己的兽性。


      令他惊讶的是,这东西极为寡淡,几乎像吞了一杯水下肚。


     “你动了什么手脚?”戴沐白好奇问道。


     “我用一些初步的配方,试着去除了我身体里的毒素。”唐三道,“现在这一杯,大概算是正常的人血。”


      戴沐白不信地挑眉:“可这几乎没味道。”


      唐三驳斥他:“你觉得没味道,大概是因为平常的血腥玛丽太过刺激了,毒会让人的五感变得病态。”


      “哦。”戴沐白大体上被说服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血色在他饱满的唇上留下胭脂般的痕迹。他举着那杯子,忽然有些尴尬,喝了眼前人的血的事实,让他有种异样的亲密感。


      他想到个玩笑:“好吧,要是抽了你这血给人端上去,大概会被误会掺了假,让那些客人砸了酒吧的场子吧?”


      “怎么?”唐三勾起嘴角,“要换了你的血,能喝醉一片人不成?”


      戴沐白发出一连串大笑。


      唐三抛给他一个玉瓶,一把刀:“我还需要采你的血,装满这个瓶子。”


      “你不会喝吧?”临走前,戴沐白嘴欠问了一句,好像生怕唐三也对血上瘾。


      “看情况。”唐三头也不抬。


       等戴沐白关上门。唐三看着留下的那一小瓶血,难得发起了呆。他不知道这片大陆上有没有这样的习俗,但在他原来的世界,互相喝下对方的血,意味着有了亲如骨血的关系。


      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心脏的跳动变得粗鲁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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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血腥爱情故事啊(战术后仰)


更晚了真是对不起呜呜呜,以后会尽力保持两三天一更的


球评论求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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